是我落俗(接稿

撒野三周年24h/5:20/在白昼里寻找月亮

 

      【黑夜到白昼 十五楼】

  bgm:《撒野》

  文中【】里的句子是原文

  每一层楼代表一件事儿,不一定是关联的。


  ▪The first floor

  “顾飞啊,你挺聪明一孩子,为什么就不学呢?”

  为什么?

  顾飞也想问为什么?为什么总有人要一遍一遍地告诉我。

  你有这个天赋,但你就是被埋没在这儿。

  埋没在酒驾没警察在意,你一点儿破事邻居都能知道清楚的地儿。

  我自己没想过这事儿?

  十几岁的少年,心气多高,说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一点儿期盼,那是假话。

  谁能说他没有挣扎过?他无时无刻不在挣扎,但是各种各样的原因都在劝阻,每一件事儿都陷入了死循环,每一件事儿都指向原点。

  没办法摆脱,别挣扎。

  没办法发泄,xiong口处堵着一口气,上不去下不来。

  这不是什么好状态,解决的办法顾飞试过太多,最后还是选择打架。

  是暴力,却也是最快的发泄方式。

  

  

  ▪The second floor

  

  初一那时候,他爸死了。

  身体溺在水流里,猛烈挣扎的身影就这么扎根进了顾飞的脑子里。

  顾飞站着没动,看着逐渐趋于平静的河水,听着周围人的嘈杂喧嚣,在这一刻像是莫名保持了冷静,周围的吵闹能让他暂时不陷入巨大的恐慌中。不知道是谁帮忙叫的警察,驶着警车鸣着响笛越过众人,仿佛在为这罪场奏一曲悲歌。

  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,或许什么感受都没有。

  只是感觉紧紧攥着心脏的手松懈了一些,能得以吐出一口气。

  

  在这之后他被警察公事公办的声音召回现实,他头一次这么直面生死。

  我爸死了。

  顾飞做了笔录之后像是忽然找回来神识,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。

  奔跑时风声在耳边掠过,他一脚踏空,像是就要飞起来了。

  可向上是迷茫,向下听见你说,这世界是空荡荡。

  

  

  ▪The third floor

  

  到家的时候,顾飞弓着腰,双手抵在腿上,头低垂着,肌肉还处于绷紧状态,呼吸急促,全然是一副还未放松下来的架势。

  他就这个姿势缓了许久,才慢慢站直,刚一抬眸就看见顾淼站在门口,腰杆挺得直直的,将视如珍宝的滑板踩在脚下。

  太阳落在屋檐上,散落的闪光粒子撞入顾淼的眼睛里,她将滑板往顾飞的方向一滑,板子的前头碰到了顾飞的脚尖才停下。

        “哥。”

  顾淼颔首朝他示意,没再多说一句。

  顾飞挺直了腰板看她,抿着嘴角,却没动脚下的滑板。

  想迎着风与太阳,走向远方,可这对于一个深处黑暗之中的人来讲,越是想得到,就越害怕得到。

  顾飞冲着她摇了摇头,把滑板推回去给她。

  “二淼,”顾飞朝她走近,低声说了句:“我有点累。”

  “下次再陪你玩,好么?”

  顾淼很轻地点了点头。

  “哥先回屋躺会儿。”顾飞揉了一把她的头发,往屋里头走。

  

  

  ▪The fourth floor

  

  该往哪条路走,顾飞没有具体的打算,从那天他爸死了,被周遭的人指责辱骂,再到后来顾飞把一个同学从二楼扔下去的时候,他整个人都埋入了黑暗里,被学校劝退然后被送去了工读学校。

  那里的环境,人,所做的事情,都让他陷入剧烈的不安中。

  就连在家里也有另一些事儿在等着他,店铺,老妈,顾淼,尤其是顾淼,他都得顾着,这些事有时候压着他自个儿都喘不过气。

  他向来不敢让自己放纵思绪,不去想,就什么事儿都没有。

  这种生活状态持续到初三下半年的时候,学校被改成了职高,顾飞毕业的时候,他的同学很大一部分都留校读了职高。而他没有,他去了普高,他不想再跟他们这群人混在一块儿,甚至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们。

  顾飞最后考了四中。

  四中算不上什么好学校,用别人口中的喊法就是“烂学校”。

  但他还是放松了点儿,就这样也挺好。




       ▪The fifth floor

  猴子跟他的仇恨挺早就结下了,干得最激烈的时候顾飞像是把命都搭上了。

  “因为我不要命。”

  他这句话在蒋丞来之前没跟其他人说过,不想说的东西他能闷在心里,让这件事儿烂得彻底。

  说出来成为饭后谈资么?这里的人生活得太压抑了,什么新鲜事一出来就能被议论上个十天八天的,像之前顾飞他爸死了的时候,这件事传着就变了味儿。

  “他杀了他爸。”

  这句话经常在梦里能给他造成恐慌,每每这时他就会睁着眼睛等天亮,实在累了才会眯一会儿,夜太长了。

  偶尔也会踩着摩托在田野里迎着风跑,深夜的虫子在田野里叫唤,月亮就挂在头顶,一起跑,一直跑,直到白昼。

  

  ▪The sixth floor

  蒋丞这个人,从见到的第一眼起,就能让人知道,他不属于这儿。

  他像玫瑰,坐拥尖刺与光亮。让人忍不住靠近,就像是顾淼对他这么喜欢,没人说的清楚是为什么。

  但顾飞知道,蒋丞有这种能力能让人喜欢。

  特别是像他这种埋藏在深夜里的人。

  *

  对于他跟他所处的环境来讲,蒋丞显得太过于天真了点儿。

  “酒驾?”

  酒驾对于这个破地方早就习以为常,没有哪个警察会管这些事儿,甚至在这儿的人们的观念里,这些事只是习惯使然。

  所以顾飞在听到这句话时,觉得有些好笑,却又在同时羡慕着这种格格不入。

  他也想抬头暖阳春草,像蒋丞一样。

  这个仅仅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,他所受的所有经历都在提醒着他,希望越大失望越大,不去想,就不会感觉到落差。




          ▪The seventh floor

  【你说一二三打碎了过往消亡】

  跟猴子的比试定在了那个一贯的地方,是对自己以前那些生活的终结,他做出这个决定,也说不上是为什么,可能是被学霸给感化了吧。

  –在哪儿?

  –丞哥无处不在。

  啧。

 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顾飞笑了一下。

  明明是很中二的一句话,在蒋丞嘴里说出来却真的让顾飞感觉到了安全感。

  他头一回对安全感这种东西有深刻的体会。

  天台的四周都站满了不知名的人,按蒋丞的说法来讲,这儿站着一群不是什么好鸟的人。

  顾飞活动了一下,他看不见蒋丞在哪儿,只能收回视线,准备着。

  “一,二,三——”

  顾飞往前一跃,有风往肺里灌入,有点呛,顾飞却没在意,只想尽早结束这场比赛。

  他向过往认输,至于未来,他不会再以这种方式走向结局。

  

  

  ▪The eighth floor

  在看到蒋丞眼里的心疼时,他脸上虽然没太大的表情变化,但心里却挟着暖意,克制地藏在心里。

  意料之外的是,蒋丞没头没尾的一句“你想不想交个男朋友?”能让他的心脏活络过来,强烈的跳动声撞击着着他的耳膜。

  两人一别,蒋丞睡得怎么样他不知道,但他失眠了,眼睁睁地看着白昼的到来。这次跟做噩梦有不一样,没有恐慌,更多的是迷茫。

  我能给他什么?

  未来怎么办?丞哥会不会放手?

  这个问题顾飞想了太久,实在睡不着,索性就坐了起来,桌子上放着还没收回去的毛线团,顾飞就这么盯着那团毛球,看了很久很久。

  时钟显示四点半时,顾飞去柜子里取了针线,打算织个晴天娃娃。

  就一直喜欢到他不再喜欢为止吧。

  丞哥,希望你永远开心快乐,希望我能给你带来快乐,希望你永远是晴天。





        ▪The ninth floor

  

  跟蒋丞待在一块儿的日子真的过得很快很快,顾飞挺想就这样让蒋丞待在自己的左肩,一伸手就可以得到拥抱,不过这想法不大实际。

  毕竟丞哥是要走的。

  他能感觉到蒋丞在拽着他往前走,他也乐意让他拽着,在背书的时候蒋丞抽背的知识点他也能大概答上几句。

  在考试的前几天,他每一顿都按着菜谱给蒋丞做了营养餐。

  有时候他就站在旁边看着蒋丞那股学习的劲儿,心里头也觉得发暖,有时候会想着自己也应该要拼一把,把自己往光亮的地方拽一拽总是好的。

  两个世界的人,想要靠近,总得拼一次。

  

  

  

  ▪The tenth floor

  

  异地恋这种东西会让思念火速增长,跟火苗似难以扑灭。

  他们俩几乎每一天都要拨通一次电话。

  顾飞经常看着蒋丞给自己发的跟同学去图书馆学习的照片出神,他自己在街道旁拍照,头一次这么明显地感觉到他跟蒋丞的距离到底差了多远。

  安置在心里的那根线猛地绷的更紧了,似乎在不久时就会断掉。

  事实上顾飞预料的是对的,两个人的恋爱观念存在着矛盾,顾飞只是想让蒋丞快乐,自己当付出的那一方就好,可是蒋丞却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儿。

  这个矛盾在顾飞看到蒋丞在为顾淼查那些资料时,他心里的那根弦彻底崩了。

  他还是成了负担。

  “我累了。”

  “丞哥,别再拉着我了。”

  “算了吧。”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 ▪The eleventh floor

  
  黑暗逐渐被白昼卷走,顾飞每一天都会抬头看一下天空,在白昼里找寻月亮。

  每一天他都会找很久很久,从太阳升起时开始找,累了的时候就回出租屋里歇一会儿。出租屋里的东西他都没怎么动,只有那一张纸条写着的“希望我们都能像对方一样勇敢”被他拿了出来放进了钱包的夹层里。

  【他没有办法判断蒋丞写下这句话的准确时间,也就没有办法再去猜测蒋丞写下这句话,是因为什么事,又是因为什么样的想法。

  但无论这句话当初是为什么,眼下它却实实在在的,有了新的意义。】

  就像是某一天,他又站在了蒋丞的左肩,右手一回拥就能有一个令他感到安心的拥抱。

  

  

  

  ▪The twentieth floor

  

  月亮由弯月牙逐渐演变为圆月,八月十五那一天,顾飞把蒋丞也一块儿带到了家里,他老妈好像也没什么表示。

  就像一家人聚在一块儿,只不过比平时多了点儿人气,吃的月饼还是跟往年一样,大一轮的莲蓉蛋黄,蛋黄也没几个,莲蓉占了三分之二。

  顾飞偏心地把带着蛋黄的那一块儿分给了蒋丞,蒋丞啧了声,顾飞偏过头去看,却看见他弯着嘴角,给他做了个口型。

  –偏心啊顾飞飞?

  –是的,蒋丞丞。

  顾飞回了句。

 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,月光洒落在不远处的湖面上。

  也该各自安好了。




          ▪The thirte e nth floor

  

  晚上他洗漱准备躺下的时候,顾飞他老妈突然走近他身边,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:“那个,蒋丞……他中秋不回家啊?”

  “不回,”顾飞应了句,“我喊他来的。”

  “您有事就直说吧。”

  “你跟蒋丞……你们俩是不是在一块儿了?”她手指揪着衣角,语气里也带着迟疑。

  顾飞眼神里掠过一丝惊讶,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:

  “是。”

  “跟他在一块儿很久了。”

  “我蛮喜欢他。”

  “您要是不乐意……”

  “不不是,我没不乐意,蒋丞挺好的。”顾飞他妈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,“又高又帅,挺好的,挺好的。”

  “你也开心多了。”

  顾飞愣了一下,应了声“嗯”。

  

  

  ▪The fourteeth floor

  

  就这么出了柜,顾飞回到房间里跟蒋丞讲了这件事儿,蒋丞也蛮惊讶的,在这之后蒋丞又搂住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后背。

  顾飞笑了笑,俯身往他嘴角撮了一口,男性的欲望太容易被勾起了,更何况是被顾飞熟知的蒋丞。

  蒋丞几乎是刚过三秒就狠狠地揉着他的腰窝,让两人的舌尖与舌尖交缠,体温升高的同时,两人的心跳声也这么撞在了一块儿。

  顾飞在两人的嘴唇分开后对着蒋丞做了一个口型:

  “我想跟你一个眼神就到老。”


       ▪The top floor
  

  又一天的白昼,顾飞跟蒋丞一起牵着手往外头走,顾飞习惯性地抬头,就看见了月亮挂在白昼里。

  找到了。

  *

  在白昼里找寻月亮那么久,他也仅仅是想证明——

  月亮也能与太阳共存。

  end

  

  沐颜

  2019.10.30

  5:20





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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